與世隔絕三年,回到家裡,他發現早不屬於這個世界了
大哥馮子歌訝道:「二弟,你在練什麼功法?方才你睜眼的時候,我瞧得你兩眼射出兩道金光哩。」
馮子陽微哂道:「慚愧,我也不曉得這是什麼,在山谷里整日如此,只覺得越是閉目吐納,身上越是舒坦。」
馮子歌嘿嘿一笑,「怕是誤打誤撞,自創了一種高深的修鍊法門。」話鋒一轉,說道:「近半年,劉世伯的侄子有發財門路,分得利錢甚高,二弟你這次回來,家裡商號生意又不甚懂,不如把父親留你的銀兩交於這位劉怡劉賢兄,坐等分利,豈不美哉?我入了一千兩銀子,短短兩月,便賺利錢三百餘兩,這監縣眾多富戶,都爭先恐後跟劉怡打交道哩。」
馮子陽一怔,道:「竟有如此美事?將銀兩放於他處,就能分得如此巨利,爹爹活著的時候,一年能賺三成利餘,便說是財神爺保佑,如今竟能坐享其成?」
馮子歌解釋道:「這劉怡也是有大能耐之人,起初我也不信,礙於面子,給他了二百兩,兩月後,連本帶利二百七十兩銀子,我打聽過了,他是將我們上朝的貨物販到南洋諸國,那裡的蠻夷平日買個橘子,都是拿著銀餅子付賬哩,銀子在他們那裡不值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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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子陽閉目半晌,又睜開眼,想了想,道,「不若改日將他與我引見一番。」
馮子歌喜道:「我正有此意,爹爹給你留下了近萬兩銀子,若能早日開枝散葉,也不枉爹爹一番苦心。」
馮子歌出門后,馮子陽靜坐榻上,嘆了口氣,方才二人談話時,馮子陽只要一閉眼,稍時,大哥心頭的那條蛇便會浮現腦海,說至激動處,這條蛇也扭動迅疾。
想到這裡,馮子陽趿鞋出屋,遠遠地看到門房老王,此人膽小怕事,不過還算忠心,於是喚他過來,等老王三步作兩步到跟前之後,馮子陽並不答話,反是閉了兩目,腦海少傾浮現一隻碩大的老鼠趴在老王心頭,頓覺噁心,揮手讓老王離開。老王愣了愣,什麼也沒說,小心翼翼地去了。
馮子陽一夜無眠,次日發現,無論是老僕婢女還是廚娘,心頭都趴著一個畜生,性怯的小婢心裡卧個兔子,喜歡搬弄是非的是雀兒,廚娘心頭住著個蠍子……馮子陽去街上買香囊,無一例外,只要一閉眼,三息之後,凈看到人的心頭趴著畜生,有些形小,有些大得填滿整個身軀,彷彿衣冠禽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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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未時,大哥口中的劉怡來馮家大院做客,馮子陽看到此人皮下包裹著一條黑色大蟒,張牙舞軀,令人頗為不快,陪著勉強說了兩句話,馮子陽斷然拒絕與他合謀。
又把大哥拉到一旁,說服大哥莫信此人,大哥猶豫半晌,最後聽了勸告,馮子陽「看」到,大哥心頭的那條毒蛇,體形小了許多。
最後,任是這劉怡搖唇鼓舌,口水亂飛,馮家兄弟就是不肯再出錢,最後劉怡悻悻而歸。
一個月後,又到分利的時候,這劉怡卻失了音訊。監縣大亂,傳此人卷著巨銀,不知逃到哪裡去了,之前所說的南洋買賣,全是幌子,騙人上當罷了,起初以利誘人,博取信任,賺些聲望,實則卻是拆東牆補西牆,待騙的銀子多了,就捲鋪蓋逃竄。
許多富戶,損失頗大,自此一蹶不振,馮子歌因為聽兄弟之勸,損失不大,私下馮子歌問馮子陽,如何瞧得這劉怡信不過,馮子陽實言相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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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子歌臉色變了變,拍掌慶幸道:「二弟你居然能看透人心,奇哉!可知道我這心裡裝的是什麼?」
馮子陽尷尬道:「並無它物,並無它物,畢竟人心裡住著畜生的乃是少數。」說罷,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又住了一段時日,馮子陽做了歸納,凡心裡有蛇蠍虎狼之物的,俱不是善良之輩,大哥表面對他甚好,暗地卻一直在打他財物的主意,他還沒有返家時,這財物地契由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保管,他回來后,交還本人,此後,大哥一直說些不能坐吃山空之類的云云,令他不勝厭煩。
這日,又勸他合做買賣,說這話時,大哥心裡的那條毒蛇,脹大了許多,黃澄澄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自己。
馮子陽不置可否,馮子歌訕然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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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日後,監縣大街小巷都在議論,說馮子陽是妖怪,有一對妖眼,能讀心,上次還勸他兄長不要相信騙子劉怡,加之許多人的確看到馮子陽眼睛時不時冒出金光,大家越傳越邪乎。人嘛,都喜歡小道消息,都盼著富家公子一敗塗地,加上之前血本無歸的富戶因為馮家沒有較大損失,心懷不滿,也煽風點火,訛言愈傳愈烈,最後直接對馮子陽指指點點,叫他妖孽。
馮子陽心裡透亮,這謠言起於兄長馮子歌。
馮子歌是想逼他離開馮家。
馮子陽心裡苦笑,開始懷念落孤峰的那些野獸了,饒是大哥不施這麼卑劣的手段,他也不想在這濁世常居。
是夜,輕輕一躍,竟飛過屋頂,踏風而去,心裡微駭,這修為又提升了,盤算著重回谷地,與鳥魚蟲獸為伴,繼續修鍊。
(故事完)